“我的农场·我的故事”十八:一个农垦人的故事

时间:2021-12-16 作者:曲益德 来源:北大荒农垦集团有限公司红光农场 点击次数:5446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大批复转官兵需要安置,如果都回到农村,就会造成与民争地的大问题。这时,王震将军带领10万复转官兵挺进了一望无垠的亘古荒原,用人拉起了开荒犁,在北大荒建起了农场群。

我是六十年代末,初中毕业回乡务农的,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北大荒的农垦人。

那时,农场机械化程度还很低,连队里只有一台苏联生产的拖谷机,不能独立行走收获,只能停在场院里吃“等食”。人们用镰刀把小麦、大豆等农作物收好,再用马车运到场院,启动拖谷机,一般配置四个壮汉,轮番给拖谷机 “喂食”,稍不谨慎,喂入量稍大一些,就会把拖谷机给噎住。机务人员立马停车,把喂进去的东西抠出来,才能继续工作。田间就是“东方红-54”履带式拖拉机唱主角了。作业车的牵引架上固定上一根粗大的长圆木。春种的时候,就在圆木后面挂上9只木耲耙,配置9名操作手,还有点种的,覆土的,人们把这种作业叫做“犁后喘”。中耕的时候,人们再把耲耙换成木制的弯勾犁,照样是9只犁,9个操作手,接着跟着机车后面继续喘。

秋天,人们都在沼泽地里割苫房草,天气比较炎热,从家里带去的水,很快喝光了。嗓子渴冒烟了,就地找一个小水坑,看着水里许多小微生物在游动,就是闭上眼睛也喝不下去,只能把手绢平铺在水面上,水慢慢地把手绢浸透,用手轻轻地做出一个小坑,然后就用嘴直接喝小坑的水。

我当时是采伐工人,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由于山场距离驻地很远,中午回驻地吃饭会浪费掉大块时间。于是,早晨出发的时候,多带几个馒头。中午时分,点燃一大堆红松枝桠,火势特旺,人无法靠近,就把长长的小树用大斧砍出尖儿来,把冻馒头扎实,站在远处烤馒头,烤出来的馒头,模样目不忍睹,就着地上的积雪,吃下午餐。

1975年,红光农场决定在距离场部35公里处新建一个生产队,我被派到那里担任新建小学的负责人。在一片荒原上建队,当时吃了很多苦,但趣事也很多,尽管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一些故事,仍然清晰地留在记忆中,难以忘怀。

给拖拉机“洗个澡”

由于新建队的条件很差,人们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很疲倦,特别是机务人员夜间驾车作业,格外困倦。一天,两位年轻的驾驶员驾车耙地,单调乏味的操作,时间长了,两个人都睡着了,“东方红—54”在固定油门儿的支持下,仍然往前走。突然,二人被强烈的震颤惊醒,隔着车窗往外看,发现车已经进入一个很大的水泡子,车身全部没入水中,车仍在向前。主驾驶员急忙刹车。好在俩人都会游泳,砸开车门,游上了岸,跑回队部向领导汇报。第二天,队里出动了两台拖拉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洗澡”的车打捞出来。两位年轻的驾驶员让领导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在全体职工大会上作了检查。事后,有人开玩笑地说:“大荒片儿就是好,开着拖拉机遍地跑,困了车里睡大觉,嫌脏连人带车洗个澡。”

敲打水桶夜归人

新校舍建在居民区西面200米处,为了提防校舍遭到意外破坏,我每天晚上都去学校转一转。有一天,去的晚了一些,又在办公室逗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刚出办公室,狼的嘶嚎声在附近响起,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感到头皮紧缩。我马上退进屋里。情绪稳定后,我想起了狼在夜里怕声响的说法。于是,我一只手拎着水桶,一只手拿着教鞭,边走边敲。别说,这招儿真灵,不知狼是不是逃遁了,至少不再叫了。第二天,与人们说起此事,有人风趣地说:“狼可不怕您的打击乐,而是混着吃喝才走的。”原来,村里的一头小猪被狼叼走了。

中秋节意外收获

1980年的中秋节,正巧学校放假,好友黄占宽等来到我家,邀我一同去林中采集山梨。我说:“都这个时候了,恐怕再多的山梨都会变成黑熊和野猪粪了。”“走吧,保证让你采集到很多的山梨。”碍着面子,我就和他俩一起走了。

这里山梨树很多,可每到一棵树下,都是光光的,连一个梨子也没有,仔细查看,清楚可见地上留着纷乱的野猪脚印,告诉我们是来晚了。我们大约走了七八公里的山林,仍然一无所获,逐渐疲惫不堪,只好打道回府。走着走着,我们的眼前一亮,发现脚下有一棵倒着的大树,上面长满了碗大的元蘑。再往前看,又有了新发现,不远处还有几棵这样的大树,同样上面长满了碗大的元蘑。不足一个小时,我们每人都装满了一个大塑料编织袋,高高兴兴地背着战利品,沐浴着夕阳,回到家里。

花间里,走出了我

农垦人来到了北大荒,从此千里荒原飘出了炊烟枭枭。他们以西班牙斗牛士的勇猛,征服了野狼;用宽厚的躯体顶住了西伯利亚恩赐的“大烟炮”,迎风饮着浓烈的高梁酒;用钉耙般的巨手,拔掉了千年的树根,拉断了百年的劲草,耠开了“插根筷子也发芽”的黑土地,让它长出黄橙橙的五谷。也就是那时,他们的手指伤残了,顺着指缝儿淌出了鲜红鲜红的血,滴在黑土地上,长出了一簇簇开红花的野百合。从这花间,走出了我。

十年的春风,十载的细雨,撕裂了禁锢北大荒人的铁衣。我解脱了手脚,真正地读懂了用平行线构成的黑土地。北大荒人并非手里操着蓝田猿人的工具,而是牵着神奇的“牛”,创办起一个个新型的农场。我不只一次地吟诵着刘禹锡的《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直吟诵得北大荒出了名。

花开时节,最忙的莫过于蜜蜂。今日的北大荒,最忙的莫过于文人墨客了,而我呢,也跟着凑趣,聊作对今日北大荒的歌颂吧。

老农垦人都知道,当年的农场是国营农场,农垦人是产业工人,月月开工资,吃供应粮,上工还发劳动保护,让农村兄弟羡慕至极,尽管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但留下很多很多金色的故事。有一日,国营农场变成了国有农场,昔日的产业工人变成了“老农民”,还好,耕者有其田,无偿承包一块土地,节衣缩食,东挪西借,加上国家惠农政策好,小日子过得真的很滋润,发生的故事是彩色的,是五彩斑斓的。后来,农场公司化了,“农民”种地要交租金了,变化是经常的,但愿越变越好。


文字编校:殷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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