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农场·我的故事”六十六:沧海桑田苦战记

时间:2023-07-26 作者:文章华 来源: 点击次数:6232

1964年惊蛰节那天上午,三湘第一内陆湖艳阳高照,一艘崭新的木制小型风网船,由东向西缓缓环湖而行,鱼燕伴舞,好一幅水乡优美动画。

船头魁伟帅男胸前挂着望远镜,他是大通湖农场水产养殖分场党总支书记张祜。走着走着,张祜挥手示意停船并介绍:“这就是大吉祥。”

大通湖农场党委书记张树森扫视湖面后说:“在此沧海桑田,险阻艰难多多啊。”场长崔聘之:“艰难多谁怕?可咋个战法呢?”副场长武明:“有当年洞庭湖剿匪名将周小弟在,你急啥?”副场长周铁泗微笑着:“哦,看来我得主动请战哟。”张书记笑了:“当然,此战挂帅非你莫属,让张祜当你副手吧。”

报请上级批准后,围湖造田战斗打响。首先:深水中打桩夹筑堤埂槽,此次筑堤埂槽总长度3000余米,双壁总长度近7000米,截围6000余亩。

开工这天,周铁泗、张祜所在指挥船引领十余船只,沿着水利工程师测量设计标识出的线路进入水上工地。

富有围湖造田经验,支部书记尹蓬莱率领打桩船队走在最前列,他带领晏光荣、杜有才等20余人沿线栽插木桩。有双船靠拢打桩,每船各站一人齐举四柄木罩槌,捶打木桩栽插进入淤泥中。也有单船打木桩的,杜有才与晏光荣是单船。杜有才双手先把木桩插稳,晏光荣稳立船头,挥臂甩单柄木槌捶打加固木桩,边打边唱:“嗨,嗨嗨哟,满妹子嘢,快看啦啊哥打木桩哟,打呀啦个打木桩……”年轻的周铁泗笑了:“呵呵,劳动号子好听,是放松情绪促进劳动效率的民间口头文学遗产。”一个又一个木桩,栽插得稳稳当当不偏不歪,晏光荣打着赤膊,干得大汗淋漓。

突然,年龄未满18岁的通讯员涂林初,从指挥船上跳到了打桩船上,大声说:“赤膊佬兄,你辛苦了,让我来试试好吗?”晏光荣停下说:“好呀,涂小鬼你有劲举得起木槌吗?”涂林初不服气地说:“你就看我的吧。”小涂伸手要抢木槌,晏光荣:“慢,先告诉你一点要领再试吧。”说完如此这般演示了一番说:“站稳庄子,瞄准桩顶。”把木槌交给了涂林初。小涂接过木槌吐了口唾液在手上,搓了搓紧紧握住槌柄。站稳了庄子,大“嗨”一声,举起大木槌甩手“咣噹”打中了,1、2、3……槌槌砸中。突然木槌砸偏,连人带槌落入水中,所有人惊呆了。周铁泗烟头一丢准备跳水救人,晏光荣一把拖住周铁泗:“周场长别急……”瞬间,涂林初已浮出水面,游泳姿势还很优美,大家虚惊了一场。

打木桩继续两天后,夹墙壁工作开始了,此项目由生产队长张锡金负责。大船运来了芦苇,夹壁工作先得在已栽插好的木桩之间再扎横木。根据前人的经验,一捆一捆芦苇以交叉斜叠为最牢固。这项工作必须下水完成,张锡金、锡寅生等多人站在水中,接过从船上递下来的一捆捆芦苇,编排摆好,并用子篾捆绑固定在横木上。水下芦苇墙壁慢慢竖立起来了,锡寅生突然感觉脚板一阵钻心疼痛,他断定罪魁祸首是蚌壳。爬上船洗净泥巴一看,自言自语:“运气挺好,约3厘米长4毫米深,不碍事,止住血就行了。”他跛着脚进船舱找来一块布条给自己包扎,驾小舟巡查张副指挥长说:“你休息吧,换人下水。”锡寅生抬头笑答:“湖区蚌壳划破脚板是家常便饭,权当抠痒,他们没有干过,等会儿不出血了我就可以下水。”张祜严肃地说道:“我命令你休息。”张祜转头指着递芦苇的叶小满说道:“上面减少一个人递芦苇,小满你下,学着干吧。”又回头说:“锡寅生,你坐船边上教小满干吧,一举两得,既培养接班人,你又可休息养伤。”

午餐时间到了,水中作业的人们都回到了船上。“我的妈嘢,好多蚂蟥!”叫嚷声让人毛骨悚然,头次下湖的叶小满哭了起来,张锡金笑着说:“别哭,蚂蟥天生爱与人亲啵(方言:亲吻),有人早晨露水草地走过,也被蚂蟥亲上了呢。”大家不再言语,洗尽了蚂蟥叮咬血渍,开始吃午餐。

第五天下午开工不久,突然大湖中央水面有鱼儿蹦跳,指挥船艄公孔祥茂大声喊:“水面鱼起跳,天上风雨到。指挥长,要下雨了。”张祜拿起望远镜一看,遥远天边真有乌云开始向大湖上空快速移动。周铁泗仔细观察了一会说:“孔师傅看天很准,还是老艄公经验丰富。我估计风在六级左右,张指挥,请你紧急通知,把船装得太满的芦苇卸下一部分,减轻船载,防止船被吹翻。”张祜:“好!”随即拿出口哨鼓足肺活量用劲吹了起来。正在水中忙碌排插芦苇夹墙的人同声齐问:“怎么回事?”张祜大声地:“马上要刮大风下大雨了,赶快把船上芦苇卸掉一部分,防止翻船。”有人仰望天空问道:“哪有要下雨刮风的影子呀?”有人回答道:“相信吧,孔艄公是著名的‘土气象家’。”

“我不信……”人群中似乎有人有不满情绪。周铁泗严肃大声地:“不允许争论了,马上执行命令!”张祜盯着指挥长心里说:好家伙,终于显露了他当年解放军第四突击队政委的威风。

事发突然,尹蓬莱、张锡金凭着江湖闯荡丰富经验,先将芦苇船移动到木桩附近,牢牢栓稳。然后他俩各负责一些船,让人们有条不紊地把芦苇卸下来,将芦苇竖立靠木桩横木堆放好。忙碌中,不知不觉乌云已经把大湖天空全部覆盖,天陡然暗了下来。风,呼啸不止,浪,汹涌澎湃,人们顶风卸载,在齐胸深的水中行走,举步维艰。当芦苇刚好卸载到三分之二时,周铁泗让张祜吹哨收工,令大家进船舱避风雨。不久,一道道闪电,一声声炸雷,接着暴雨倾盆而下,风力已达到六级以上,大湖波涛汹涌,船只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摆。

洞庭湖夏日风雨往往只走过场,个把小时后又风平浪静。

尹蓬莱、张锡金来到了指挥船,竖起拇指夸奖孔祥茂:“预报天气你真神啊。”孔祥茂说:“我虽有些经验,但远不如喝了墨水的周总指挥啊,刮几级风他都说准了。”

傍晚时分,一篷船驶过来与指挥船靠拢停下,书记张树森、场长崔聘之来了,还有渔场干部罗慬、毛志寿。张政委还没跨上指挥船就大声说:“周、张指挥,你们辛苦了,下午的暴雨狂风可安然无恙?”周铁泗:“我们没什么,真正辛苦了的是职工群众,多亏了他们哟。”

随后周铁泗将施工进度、质量情况及职工群众精神状态,向张书记作了简要汇报。晚餐后,张树森一行与两位指挥长坐船上岸,走进微弱马灯照亮的工棚里,张树森声音洪亮:“职工同志们,我代表农场党委来慰问大家。打造堤埂围槽深水作业真不容易。我听说蚌壳划开脚板,还权当‘抠痒’不声张;蚂蟥叮咬吸血居然说是蚂蟥与人亲密‘打啵’;脚板被菱角刺扎得麻麻点点说是纹身。‘蚌壳抠痒、蚂蟥亲吻、菱角纹身’多幽默,多浪漫,多美好的文学描绘啊,农场职工太伟大了,农场党委应该感谢你们,向你们学习致敬。”

回到指挥船上,张树森深情地说:“很多年以后,当这里建起社会主义高楼大厦时,谁会知道人力沧海桑田,农垦前辈到底有多辛苦呢?”

打桩夹壁工程提前完工了,这湖中千年来第一次横躺着一条3000余米长双道夹壁水槽,在静静地等待人们给它再进行槽内填土夯实。

工程正式进入第二阶段填土,工地上劳力与船只成倍增加了。陆地土坑最热闹,挥锹舞锄上土忙。坡岸边每条驳船搭上两块跳板,一块跳板进土,一块跳板返回,一个接一个挑土人踏得木跳板“哐当哐当”不停地响。一担一担箢箕装满土垒叠在船板上,垒叠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堆码不下为止。

湖面上,20多船只来来往往,踏波劈浪,这是一个漫长蚂蚁搬家过程。到达目标点,船紧靠埂槽栏边,船上男女将箢箕所装泥土倒入埂槽内,直到填满为止。堤埂夹槽壁内全部填满约需15000立方米土左右,估计填土所需时间比做夹壁时间会要多出四倍以上。

九月底,填充堤埂槽总算完工,张树森、崔聘之率领总场领导班子来了。他们望着湖泊深水中,横空出世一条3000余米长‘卧龙’,省农垦局提出再沧海桑田6000亩任务即将完成,面对奇迹,领导们被震撼了。

指挥长周铁泗说:“修筑小堤埂完工,只是围湖造田工作第一步。接下来要调集几十台抽水机,全部抽干圈内约一千二百万立方库存水,不知花多少个昼夜呢?”

人力沧海桑田谈何易?水抽干后再调数千劳力来此挑土,把小堤埂加宽加高,才能修筑成铜墙铁壁之防汛大堤。到那时已进入数九寒冬,更严峻、更艰难、需要更长时间……将再一次考验围湖造田的农场职工队伍。将来还有沃土规划与营造良田美景,完美粮仓建设要持续好几年呢。

我的农场,我的故事是全体农垦人,披星戴月、披肝沥胆、披荆斩棘用血汗绘就书写出来的,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辉煌成就之一。

(作者单位:湖南大通湖管理区)

责任编辑:农垦经济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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