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西洞庭区纪委联系到我,希望我能结合地方党史以及几十年的工作经历,讲一些西洞庭农垦开荒建设时期与纪检或廉洁纪律相关的故事。这令我想起了那位正直、清廉、一心为公家着想的场长:王月奎同志。
西洞庭垦殖场前身是一望无涯的荒湖荒洲,芦苇丛生,淤泥1-2米深,血吸虫猖獗。1955年2月,曾给陈毅、陈国栋担任过警卫员的南下干部王月奎奉命带领小分队来到西洞庭勘测地形,那一年他28岁。直到1990年2月离休,王月奎先后担任过国营西洞庭农场机务队队长、党总支书记、农场副场长、党委副书记、场长顾问。
坐硬座和啃馒头
七十年代初,西洞庭开始大规模平整土地。平整土地主要靠机械化作业,需要修理厂制造大量的铲运机,在计划经济年代,钢材是计划分配物资,农场一年分配到的钢材指标远远不够,不仅如此,用于制作铲运机油缸的特殊规格厚壁管更是不容易买到。
1973年5月的一天,王月奎同志对我讲:“等几天你和我去上海。” 他告诉我,这次去上海是去找他的老首长,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陈国栋,想请他帮助解决西洞庭钢材紧缺的困难。我接连答应:“好,好。”我心中窃喜,这是我第一次和领导去上海,一定能借这次机会见见大上海的繁华,过几天大都市的日子。没成想,此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第一次看见的车水马龙,却是朝夕相处已久的王月奎同志。
几天后,我和他一同搭汽车队货车到达长沙火车站,去买到上海的火车票时,我想他是处级干部,按规定可以坐卧铺,就跟他说:“我就给你买张卧铺票吧!”他听后说:“咱睡什么卧铺,给公家省几个钱,就买硬座。”上火车后,我俩坐在硬座上,时而看看车窗外的景色,时而闭目小憩。到了午饭时间,我问他:“我们到餐车去吃午餐吧?”他说:“等火车下一站停,你到站台买几个馒头,车上有不要钱的开水。”按照他的话,趁小站停车后,我买了四个大馒头,倒了两杯不要钱的开水,就这样吃了一个中餐,当天的晚餐也和中午一样。这馒头一吃竟是几天。
遛黄浦江和睡澡堂
傍晚到达上海,我俩徒步到黄浦江边一条街上,他要我找旅社住下,我找了两家都是三十元一晚,回来告诉他,他却说:“咱不住那么贵的。”我连忙解释,告诉他已经找了两家,而且这已是最便宜的了。
王月奎同志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去找。”半个多小时后,他兴高采烈地回来对我讲:“我找了一个好地方住,咱们先到江边走一走,等12点后回来睡。”我很困惑,为什么要到江边玩那么久?他回答道:“要等客人洗完澡以后,我们才能进去睡。” 这是什么旅社,还有这规定?正当我心底犯嘀咕时,他告诉我:“是澡堂,12点以后澡堂的躺椅就是床,只要五元一晚上,多便宜。”就这样,我俩在江边走走坐坐,到12点才进澡堂睡觉。
送湘莲和找市委书记
第二天早餐后,我背着由王月奎同志的妻子亲手为老首长准备的一袋湘莲仁赶到上海市委大楼,一进门就被警卫拦住了。警卫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找谁?”王月奎同志连忙说:“我是陈国栋老首长解放上海时的警卫员王月奎,咱找他有事。”警卫拨通电话说明了来访者的情况后,指着王月奎同志说:“就你一个人上楼去吧。”等的时候我心里还犯嘀咕,就一袋湘莲仁,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事儿。大约等了40分钟,他笑着下了楼,对我讲:“钢材的事情解决了,首长给咱批了个条子,咱们赶快去火车站买票回长沙。”回到长沙后,他把批条交给办事处的同志,要求他们迅速去省计委办理,就带着我风风火火回到农场。
回农场后,一些同事轮番问我:“大上海的繁荣都让你看尽了,美味都该尝完了,上海市委书记亲自宴请了吧。”我回答:“吃了几天馒头,睡了几天澡堂,黄浦江边走了几个小时,连南京路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回到了农场。”
我随同王月奎同志出差上海的事情也许在他看来只当作是本分,再自然不过,但在我的心里却留下了深深的记忆,让我对他从此心生敬佩、敬仰和敬畏。
当前,违规公款吃喝问题仍屡见不鲜,症结还是在于人,是少数党员领导干部在思想上松了劲,高压态势下仍未树牢“不想”的意识。想与不想,更在于内化于心的党性修养。在艰苦卓绝的战争岁月里,秉承“延安作风”的领导干部翻地、种菜、背筐捡粪,和普通农民没两样。毛泽东一件睡衣穿了几十年,上面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总共有73块补丁,勤俭节约的党性修养闪烁其中。王月奎同志出差一趟费尽心思为公家省钱,一心只为解决厂里的钢材问题,毫无特权思想。连那一袋湘莲米都是他妻子亲自做的,照现在的话来说,还“贴着本”为公家办事。
青山高而望远,白云深而路遥,廉洁奉公无私,成为我对王月奎同志党性修养的永久感怀。
文字编校:殷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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