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十月的一个清晨,当朝阳把它那暖人的光辉洒满大地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阵“嘟嘟嘟”的出工哨声,从几栋茅棚里蹦出了一群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他们头戴草帽,脚穿胶底鞋,有的拿着茅镰刀,有的扛着长把刀,迅速集合起来,在队长云月生的率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那芦苇遍地、草树杂生的野外走去,正式拉开了国营西洞庭农场第二作业区五队秋季大开荒的序幕。
几天前,农场党委向全场十个生产队发出了大开荒的动员令。五队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二千亩芦苇砍光、烧光,并要把地犁转、耙碎。为了尽快完成开荒任务,队部早就做好了人力、物力上的准备。全队一百多劳力编成了十个突击组。张喜桥编在第一组,组长是袁赐福。今天是大开荒的第一天,所以小伙子们显得格外精神抖擞,英气勃勃。
到开荒地点后,云队长给各突击组分配了任务,各突击组组长又把任务分到组员,每人分了两弓长的地方。要求是:地里要砍光。芦苇蔸、柳树蔸不能留深了。要边砍边捆,最后还要码成垛。任务布置完毕,大家就动手砍了起来。
野地里,芦苇又深又粗,密不透风。中间不时夹着一棵杨柳树。砍了一段时间之后,人累了,但没有休息时间,就利用抽烟的空隙喘口气,烟一抽完便挥舞茅镰继续砍。
吃中饭的时候到了,饭菜是送到地里吃的。组长一喊“吃饭了!”大家马上围拢来,刀子一甩,拿起碗筷装满饭,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虽说是寻常饭菜,大家却吃得津津有味。饭后,有一阵短暂的休息时间,人们睡的睡、坐的坐,扯白话、拉家常,各得其乐。下午,大家继续干。当晚霞把西天映得一片彤红的时候,组长喊“收工了!”大家便披上衣服,拿起工具,带着几分倦意向队部走去。
就这样,一天天砍着,苦是够苦的了。当时,队部提出了“二个六”,即早上六点出工,晚上六点收工。而且每天规定了任务,不完成队员们就感到很丢人,拼死拼活也要完成。队里开展了社会主义劳动竞赛,流动红旗插到组,个人记小功。不过这荣誉不好得,一天下来,浑身就象散了架。芦苇叶把皮肤螫得火辣辣的痛。有时碰着一株柳树,刀子砍上去,一弹一跳,震得虎口发麻。加上冷风一吹,很多人的手背就开了坼,沁出了丝丝鲜血。
在这繁重的劳动中,也会不时产生一些料想不到的乐趣。有时,砍着砍着,突然从芦苇丛中跳出一只野兔,瞪着红红的眼睛,慌不择路地四处乱窜。这时,大家便一呼百应,挥舞着镰刀、木棒,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把兔子抓到手,回去改善生活。有一次,竟从里面赶出了一只山羊。不过那家伙腿杆长,还没等人们围拢来,便几窜几跳,跑得没影了,大家只好叹息冇得口福。芦丛中最多的是乌龟,大的有一斤多。
当芦苇快要砍完的时候,拖拉机就来犁地。要犁地,先得把芦苇垛烧掉。烧芦苇垛大家都喜欢。当桔红色的火苗冲天而起时,人们尽情地享受着“噼哩啪啦”的炸裂声和秋虫哀鸣声的乐趣,忘记了劳累。记得那天还未出工,云队长便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农场给我们派来了拖拉机,从今天开始,要把砍出来的地犁完、耙碎。大家现在可以去看看。”一听说拖拉机来了,人们都象小孩子过年一样,欢蹦乱跳地向地里跑去。只见砍过荒的地里,四台拖拉机冒出一道道黑烟,“轰轰隆隆”地吼叫着,拖着锃亮的铧犁,势不可挡地开了过来。所到之处,泥坯就象波浪一样翻滚而出,柳树蔸也毫不费力地拱了出来。大家跟在后面,一边欢笑,一边议论:“这铁家伙真神,犁得这么深,又这么快!”只见犁过的地里,泥块又黑又亮,肥得好象可以用手攥出油来。地犁完后,便用重耙砍。那家伙威力也很大,芦苇蔸、柳树蔸都被砍得粉碎。
岁月蹉跎,往事如烟。张喜桥从一九五五年三月来场,弹指间,已六十多个春秋。然而,五五年秋季大开荒的一幕幕情景却使这位耄耋老人终身难忘。那芦苇、那大火、那劳累、那野趣……常常使他激动。因为他们第一代农垦人,当年就是凭着一股不怕苦、不怕累、勇于拼搏,勇于开拓进取的精神,艰苦创业,把一个芦苇遍地的荒原开垦成了物产富饶的鱼米之乡。尽管当年吃足了苦,但老人为自己是这开垦大军中的一员而深感自豪。
文字编校:殷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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