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给了我创作的灵魂”

时间:2015-08-28作者:李秀萍 来源:《中国农垦》2015年第3期

    2014年10月,绿洲大地沉浸在欢乐的海洋,走过整整一个甲子的新疆兵团向世界展示出她刚毅、绚丽、妩媚的华章。在见证了兵团艰难发展路程的著名军旅作曲家田歌眼里,这一切“简直是奇迹。”
    兵团60周年大庆期间,田歌毅然推掉所有演出来到乌鲁木齐参加大庆活动,还抽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这位兵团的老朋友,戴着宽边茶色眼镜,瘦高个,精神矍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经常有人问我,你是兵团人吗?我说我是兵团人,我是兵团党委授予的荣誉军垦战士。”“我经常讲,兵团给了我生活,各族人民给了我情义,给了我创作的灵魂。”已过古稀之年的田歌说起自己与兵团的缘分、说起当年为兵团创作的至今经久不衰的歌曲,仍然激动不已,眼角不时渗出泪花。

    40分钟谱成《草原之夜》
    采访田歌,绕不开也不能绕开的一个话题是《草原之夜》。这首被誉为东方小夜曲、委婉动听的歌曲到底是如何创作出来的?为何50多年过去了还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在徕远宾馆会议室里,话题一经提起,田歌立马拉开座椅站起来,用他自喻为“莎士比亚”的嗓子唱道:“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 ,耶……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随着田歌略带沙哑的歌声,我们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洋溢着青春、激情、豪放的垦荒岁月。
1958年春,八一电影制片厂应时任农垦部部长王震的邀请,拍一部反映军垦战士生活的彩色纪录片,向新中国成立10周年献礼。当时还是20多岁毛头小伙子的田歌有幸被组织挑选进入《绿色原野》摄制组,随导演张加毅一起来到可克达拉(现在的第四师六十四团)体验生活。
    摄制组到可克达拉时,天色已黑,可是草原上灯火通明,战士们在挑灯夜战。三月的伊犁,冰雪还未完全消融,战士们光脚在冰碴子里垦荒,泥巴糊到了膝盖,有的还带着伤劳动,号子此起彼伏。那场面非常壮观非常感人。一直到晚上10点多,战士们才收工开饭,吃的是包谷面和包谷秆子磨成的面,住的是芦苇做屋顶的干打垒。第二清晨五六点钟,天色还黑,战士们又出工了.......
    这一切深深打动了摄制组。张导说:“这样的动人场面一定要写一首最动人的爱情歌曲。”“好,只要你敢写出来,我就敢谱!”田歌立马接过话茬。
    那个年代写爱情还是要有些胆量的。到下午,他俩走在无垠的草原上各有所思。太阳西沉,天山、草原和余晖形成绝妙的图画。边陲美景勾起张导和田歌无限的遐思和联想。张导突发灵感,顺手掏出一个旧信封,飞快地写了8句词,田歌拿过来,看了两遍,说,你去转你的,我来干我的。田歌把信封撕开,开始谱曲。
    田歌回忆说,当时,首先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幅优美的图画,而且我感觉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为啥说“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说明是晚上;“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半夜三更谁在原野上?只有垦荒者。“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递”,那肯定不是此地,而是千里万里之遥的远方。这样,人物决定了,故事的构架就出来了——一个有志青年来兵团支边,在夜色中,想到亲爱的姑娘,想到美丽的故乡。第二段“等到千里冰雪消融,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这首歌看似歌颂爱情,其实是歌颂有志青年的豪情壮志,这词本身就是一幅生动的油画,一个动人的故事。
    “因为配的画面是一个维吾尔族战士弹着都塔尔,因此我必须运用维吾尔族的音调作为素材,我动用了全部的感情,写着写着泪水就下来了。”田歌回忆当时的情景很激动。
    40分钟后,曲子谱好了,田歌不自觉哼唱起来。张导听了一下子站起来,欣喜若狂,眼泪都笑出来了:“就是它了。”
“这支歌是抒发军垦战士豪情的歌,反映了军垦战士的伟大精神。这支歌之所以能流行几十年,主要还是兵团精神的力量,作为我和张加毅来讲,我们都是一个技术工作者,只是把兵团人这种伟大精神、伟大心灵揭示出来。应该讲,没有兵团人就没有这支歌,功劳归功于伟大的军垦人。他们的精神是崇高的,美丽的,我本身也很受教育。”这些饱含感情的话语一出口,田歌眼睛里再次噙满了泪水。
    文革时,《草原之夜》作为“十大软歌”之一受到批判。可是,通过中国音乐家协会转来的、来自英国一位华侨的一封信,让田歌受到很大安慰和鼓舞。这位华侨在信中说,有一次他到朋友家做客,猛然听到一首中国歌曲《草原之夜》,听后,如此甜美如此解渴,好像在沙漠里吸允到了泉水,引起他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思念祖国之情。
上世纪80年代,《草原之夜》被誉为“东方小夜曲”,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收入国际音乐教材。

    因《边疆处处赛江南》差点成了“大骗子”
    出生于音乐之家的田歌,是在音乐的摇篮里长大的。父母给他取名“田歌”,意思要让他在田野里为祖国歌唱。1948年,田歌参军来到新疆当文艺兵,从此田歌和部队、和兵团结下了不解之缘。
    田歌经常深入部队基层、深入兵团连队体验生活,来自基层鲜活的素材成为他创作的不竭源泉。为《草原之夜》谱曲一举成名后,田歌的声乐事业进入一个巅峰时代,而且越发离不开兵团这块热土的滋养。60多年来,田歌给兵团写了数百首歌曲,其中《我们来自南泥湾》和《情满伊犁河》还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为此,很多人认为他是兵团人。
当记者问道,兵团在心中的位置时,田歌深情地说:“我的灵魂、我创作的真知是兵团和新疆各族人民给的,没有他们我啥都写不出来,兵团在我心目中分量很重,我深深爱上了兵团。”
    正是这种大爱曾让田歌蒙上了“冤屈”。“人人都说江南好,我说边疆赛江南”,这是脍炙人口的歌曲《边疆处处赛江南》的开头两句歌词。说到这首歌,你的耳边或许会响起那抒情婉转的优美旋律,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如诗如画的江南景象。许多内地人当年就是听着这首歌来到新疆支援边疆建设的。可是,也许鲜有人知,文革中因为这首歌,田歌差点成了“大骗子”。
    田歌担任新疆军区歌舞团副团长时,有一天,四五十个知识青年来到田歌家门口嚷道,“让田歌出来,他是个大骗子,革委会要斗田歌。”
田歌出来了。
     “你是不是作曲家田歌?”
    “是。”
    “《边疆处处赛江南》是不是你写的?”
    “是。”
    “你不是大骗子吗?你说边疆这好那好,赛江南,我们来一看,是赛河南。”
    田歌说:“同学们,边疆确实很美,是赛江南,有的地方是通过伟大的军垦战士改造过来的,现在万古荒原都变了良田;还有没有变成良田的,不是请你们来了吗?你们要用光荣的双手改造,最后变良田。”最后,这帮年轻人笑了,解释说:“我们来就是要看看田歌长的什么样。”
    离休回南京后,田歌前后十几次回到当年那个火热的可克达拉,每回一次,他都万分感慨:可克达拉的变化太大了,当年的盐碱滩、芦苇滩变成了学校、医院、住宅楼,真是像歌词中所说的——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
    听说可克达拉要建市的消息后,田歌非常高兴地说:“我早听说了,太好了!我盼望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作者系新疆兵团《生活晚报》社总编)
责任编辑:蔡基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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