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沙苑今昔 看农场蝶变

时间:2020-01-06作者:穆军平 来源:《中国农垦》2019年第7期

初夏的沙苑农场,处处瓜果飘香,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在田野里播撒着秋的希望。这个时候,当年离开大学校园,怀揣着梦想,初到农场的情景,就不禁浮现在我的眼前。

28年前6月下旬的那天中午,我在家里匆匆吃过午饭,就背起行囊,赶往镇上,等待每天仅有的那趟返回农场的班车。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班车才姗姗而来。我费了好大劲,才挤上班车。车上早已人挨着人,座位自然是没有的,只好站着。班车开动,扬起漫天的尘土,摇摇晃晃,开向农场。从我上车起,就只有下车的人,没有上车的人了。车慢慢的过了迪村、西寨,到了韦林。听车上的人说,过了韦林,就快到农场了,迪村和韦林是刚移民回来的村镇;以前这两个地方也是农场的地盘。

夕阳西下,车终于摇到了终点——沙苑农场。下车一看,车停在了一个大十字路口。十字的西南角是一个露天厕所;西北一排排高低错落的瓦房,高的是住房,低矮的是厨房和库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着碗,站在路边,扯着嗓子喊着,想是喊他在不远处玩耍的孙子回家吃饭;东北是一排大瓦房,几间略显破败的修理铺半开着门,地上摆着几台等待修理的水泵,修理师傅满手油污,正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南是一片菜地,地里种了一大片莲花白,还有绿油油的辣椒、豆角和茄子。路两边栽种了几行白杨树,稀稀疏疏的。只见南来的、北往的,个个形色匆匆,有骑着自行车的,有开着摩托车的,车上带着浇水的管子或农具,裤腿上沾满了泥巴。

往前走了几十米,又是一个小十字路口。这里是农场的行政中心,是最繁华的地方。分布着农场的商店、澡堂、理发室、银行和邮局;最显眼的,莫过于农场的场部办公楼了,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走进窄窄的楼道,水泥地面好多地方已经开裂,墙面粉刷的白石灰也开始剥落,这一切都好像告诉人们,大楼已年纪不轻了。楼前是机关大院,大门两边各有一间耳房,门楼上立着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沙苑农场。大院东西围墙上各安装了一扇小铁门,东门是平时工作人员上下班使用,大院的人上厕所,就要走出西门,到围墙外的公厕。

走出机关大院东门,右边是一排红瓦房,住着清一色的年轻单身职工,左边是活动室。往前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放映电影的地方。和我们家乡一样,放映电影也是在一片空地上;让我惊奇的是,这里不用栽杆子挂银幕,用砖砌了一面银幕大小的墙,石灰刷白代替银幕。每周都会放映一场电影,遇到重大节日和活动还会加放一场。电影放映前,小孩早早的就从家里搬来凳子、椅子,占好位置,等天黑以后,和父母、爷爷奶奶一起看电影,周边农村的村民也经常来这儿看电影。

慢慢的,熟悉以后,我才知道,场部周围遍布沙梁,沙梁上栽满了槐树和杨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雨过之后,树林里长满了蘑菇,地上全是地软;农场三面环水,北边和东边是洛河蜿蜒流过,南边是渭河。部队在每条河上用铁船架设了浮桥,过了浮桥,向南就到了华阴,往东就是朝邑。洛河浮桥离场部较近,有4公里左右;渭河浮桥就远了,离场部少说也有10公里。祖籍陕北的职工回一趟老家,路上就得花费半个月时间。

我还知道了,农场除了机关,还有6个分场(当时叫连队),耕种着四五万亩土地,每年收获可多的小麦、玉米和大豆,还出产闻名遐迩的大荔西瓜、柿子和桃杏等瓜果,农场还有一个名字叫果园。

我还听说了,移民返乡以前,农场耕种着十六七万亩土地,每年向国家上缴几千万斤公粮;农场的工人农闲时节,背扛肩挑,修了几十公里的水渠,用渭河水灌溉庄稼,免受旱灾之苦;更让我惊奇的是,农场工人不只修筑了几十公里沿河堤坝,还开挖新河道,对渭河裁弯取直,不仅消除了洪涝灾害,还为农场新增了万亩良田。

我看见了,农场的工人住在坟砖建成的陈旧房子里,走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每到雨季,田间道路泥泞,胶泥粘在车轮上,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能把车丢弃在田地里,只身走回家,等天晴了,路干了,再把车骑回来。

刚到农场的时候,我在子弟学校教学,住在学校分的一间旧瓦房里。这间房子既是卧室,也当厨房。来了客人,坐在板凳上,人来多了,就只好坐在床边。房子的顶棚紧挨着房梁,是用芦苇结成的一排排小方格,小方格上铺着苇席,铁丝一头绑在屋顶的椽上,一头穿过席子拴住小方格十字,防止掉下来。四周再用彩纸条糊严实。顶棚好看又整洁,可也有一大弊端,就是时间长了,老鼠也就在上面安家了,咬坏东西不说,晚上还常常搅的不胜其烦。夜晚躺在用两个长凳支起来的木板床上,慢慢的睡着了。常常被一阵吱吱的叫声惊醒,就知道常客来光顾了,猛一开灯,老鼠就倏的一下顺着墙角爬上顶棚逃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关灯继续睡觉。时间长了,也懒得开灯了,只要弄出点声响,老鼠就逃走了。后来在集市上买了一盒毒鼠强药水,晚上睡觉前把瓶口打开,老鼠只要闻到气味,必死无疑。药死几只后,就再没有鼠患了。

周末休息,因离家不算太远,加上当时这儿每天只有一趟班车,早上出发去大荔县城,下午返回,就算坐上班车,中途下车,离家还有七八里路,实在不方便,就买了一辆自行车,骑上回家。那时雨多,路过西寨街道,街上全是黑水,且坑坑洼洼,浑身溅满臭水,脸上也挂了花,活像唱戏的花脸。

过了几年,我结婚了,爱人也是教师,也调到了农场,和我在一起教书。学校给我们在家属区分了一间半瓦房,外带一个小厨房。我们终于有了独立的客厅、卧室和厨房,购置了家具和彩电,电视机放在吃饭的圆桌边,也有了椅子坐,这才感到有了家的样子。女儿6岁那年,我们搬进了自己出资、场里统一建好的带有庭院的单元式平房里。独门独院,三个卧室,一个大客厅,出了厨房就是餐厅,卫生间装上了抽水马桶和洗澡设备,添置了一套凉椅、电视柜。躺在席梦思床上,心想,城里人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如今,我和许多职工一样,已住进了御林苑小区的四层单元楼房里。家具、席梦思床、大沙发全是新添置的,电热水器、空调、冰箱一应俱全。三年前,我花10多万元购置了一辆小轿车。遗憾的是女儿已经去西安上了大学,妻子也随着子弟学校移交地方政府去了县城教书。大多时候,小车里来回也只有我一个人。

几十年过去,一个满头黑发、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今已两鬓苍苍;我从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机关干事,成长为一名共产党员、农场中层干部。青春易逝,容颜已老,角色转换;但初心不忘,痴情不改,一往而深。农场大家庭的熔炉,已让我淬炼成钢;农垦人“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情,已融入我的血脉。我已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垦人,农场不是我的家乡,胜似我的家乡。我在这儿奋斗,我在这儿成长,这儿已成了我深爱的故乡。

几十年来,许多和我一样的同事、师长,战天斗地,挥洒汗水,收获希望,追逐梦想。让农场旧貌换新颜,乌鸡变成了金凤凰。

如今的大十字路口,沿街矗立着一幢幢漂亮的2层楼房,往里边是一排排职工自建的带庭院的单元式平房。昔日的土路变成了宽阔的水泥马路,路两边是遮天蔽日的法桐,法桐树下栽种着月季、玉兰、刺梅、石楠和矮化石榴树,伴着阵阵清风,花香扑面而来。夕阳西下,大叔们或三三两两,悠闲地品着茶水,在楚河汉界边厮杀;或在大路两边的林荫道上,散步徜徉。

小十字路口,也是栋栋楼房。还新建了一个大广场,中间耸立着一个大雕像,三个飞奔起来的人,托起一个圆球,这不正是农场职工奔向小康。华灯初上,广场上一片通明,下班吃过晚饭的女同志,还有阿姨大婶们伴着悠扬的舞曲,在广场上翩翩起舞;小孩子们脚蹬旱冰鞋,追着喊着,从舞队边扬长而过;路两边彩灯闪烁,溢彩流光,不远处的夜市上,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吃着烧烤,喝着啤酒饮料,聊着收成,说着梦想。

机关大院里绿草如茵,高大的松树耸入云天;花坛里海棠、牡丹争奇斗艳,小路两旁,月季花竞相开放。升旗台上,国旗、场旗错落有致,迎风飘扬。新建框架式办公大楼,三层建筑面积2610平方米,外观朴素大方。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感应式电动大门自动开闭。进入走廊,地板铮亮,两边墙上的照片,述说着农场历史、发展愿景,让你欣赏农场干部职工的动态风采。楼道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廉政警句和花草等图案,时刻提醒着大楼里工作的人们自我约束,洁身自爱,切莫一失足成千古恨。

西门外,廉政文化公园小桥流水,亭台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走过“思过桥”,来到“静心池”边,放眼望去,文化墙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杨震暮夜拒金等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历史故事映入眼帘。

廉政文化公园旁是御林苑小区,农场职工住在单元楼房里,冬季集中供暖,小区环境优美,干净整洁。傍晚时分,锻炼归来的老人三三两两坐在亭子下的长凳上聊天纳凉,车棚里、路边车位上,停满了私家轿车。小区西墙外一排排的车库已经建成,围墙、路面硬化、电动卷闸门安装都已完工,小区的电动感应门即将投入使用。到时候,小区将实现人车分流,各行其道,互不影响,互不干扰。

部队架设的浮桥依然静静的躺在洛河、渭河之上,如今桥上冷冷清清,行人车辆稀稀疏疏,只有部队和拉运庄稼的车辆偶尔驶过。行人车辆都涌上了双向四车道、全长800多公里的沿黄公路。她宛如一条游龙,迤逦而来。沿着洛河农场老虎口处大桥,北上可直达延安、榆林;驶过近5公里长的渭河特大桥,15分钟就可到达华山脚下。职工回陕北老家,不管是自驾私家车,还是乘坐班车、高铁,早上出发,下午即可到达。职工出了门,不是水泥路,就是柏油路;不是电动车,就是私家小轿车。地里不是水泥路,就是砂石路;去地里干活不是驾驶三轮车,就是轻型卡车。

农场沿黄公路边,座座大棚鳞次栉比。棚里翠绿的水培韭菜,红彤彤的西红柿、五色斑斓的彩椒香飘四野;智能温室大棚里,无土栽培的甜瓜,顺着藤蔓,挂在半空中。最耀眼的要数陕西农垦和重庆农垦合资经营的中垦乳业华山牧场奶牛养殖场了,近万头奶牛、全自动挤奶设备、完备的冷链物流、严格的生产标准、超强的加工能力,无不展示着她在陕西乳业难以撼动的龙头老大地位。

谁敢想,农场的今天竟是这般模样?经过改革开放大潮的洗礼,农场如一只毛毛虫,破茧成蝶,展翅飞翔;又如一只凤凰,浴火重生,长鸣九天。我常想,蝶变、重生的何止沙苑农场,神州大地哪里不像沙苑农场一样?


(作者单位:陕西省农垦集团沙苑农场)

责任编辑:成德波



主办单位:中国农垦经济发展中心
地址: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南路96号农丰大厦 邮编:100122
京ICP备11035685号-1 京公网安备 11010502034728号